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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 追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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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谢令君眼见那圆觉寺方丈一山一季竟于毒烟弥漫、房倒屋塌之际,施展诡异身法破窗遁逃,心中那怒火与除恶务尽的执念登时如沸油烹心。

她虽吸入了些许腥臭毒烟,胸中微感窒闷,双目刺痛泪流不止,然其青萍门行气之法根基深厚,强自运转之下,已将毒素暂时压制。

那覆面的人皮面具被毒烟蚀穿,露出几处玉白肌肤,更衬得她此刻含怒带煞的面容如冰雕玉琢,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她一声清叱“老贼休走!”,身形如穿云之燕,紧追一山一季不放。

一山一季心头大骇,肥胖身躯此刻竟显出与其体态绝不相称的轻捷,如一头狡诈的老狐般,在虬枝盘结、浓荫蔽日的松林间左冲右突。

他深知身后这女子剑法精绝,硬拼绝非敌手,唯有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与多年江湖浸淫的诡谲手段周旋。

一山一季不敢回头,宽大的金线袈裟在林木间猎猎鼓荡,不时反手向后疾挥,袈裟边缘灌注内力,坚硬如铁板横扫,卷起地上枯枝败叶,迷乱视线,更借势将藏于袖中的淬毒飞镖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那毒镖细如牛毛,色泽乌沉,隐在纷飞的落叶断枝之中,端的阴险歹毒。

谢令君紧追不舍,长发在脑后飞扬,宛如一道流动的墨瀑。她身形灵动,剑随身走,青萍剑法施展开来,剑光如匹练,将激射而来的毒镖或挑飞或格挡,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林间光线昏暗,枝叶横斜,极大地限制了长剑的发挥,那老贼又滑溜异常,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借粗大树干或嶙峋怪石闪避,袈裟时而如巨蟒缠卷,时而如铁盾格挡,震得谢令君剑尖嗡嗡作响。

谢令君心中焦躁渐生,这老贼仗着地利和层出不穷的暗器毒物,一味游斗拖延,若让他逃入更深处或引来帮手,后果不堪设想。

这般想着,她清啸一声,剑招陡然变得绵密如雨,身法更快三分,势要将这老贼逼入绝境。

两人一追一逃,转眼已至松林边缘。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崖下云雾蒸腾,水声隐隐。劲风自崖底倒卷而上,吹得二人衣袍紧贴身躯,猎猎作响。

一山一季奔至崖边,身形猛地一顿,似已无路可逃。他仓惶回头,正对上谢令君那因怒火与杀气而愈发明亮的双眸,以及那柄寒光凛冽、遥指自己咽喉的长剑。

老贼眼中惧色一闪,随即被一股狠戾决绝取代。他心念电转,眼角余光早已瞥见崖壁下方丈许处,斜生着一棵虬劲的老松,枝干扭曲如龙,恰好可容一人藏身。

就在谢令君剑势将发未发之际,一山一季忽地发出一声凄厉惨呼,整个人如同被无形巨力击中,脚步踉跄,竟似失足般向着崖外直直栽倒下去。

他肥胖的身躯在空中翻滚,袈裟如一朵染血的残云,瞬间便被崖下的云雾吞没,只余那声惨呼在空谷间回荡不绝。

“啊?!”谢令君心头猛地一紧,纵然恨极此獠,亦未料他竟会失足坠崖。她虽知此贼奸诈,但眼前景象实在太过逼真。

电光火石间,她唯恐这老贼未死透还需补上一剑,亦或摔个半死尚存生机。

她口中急呼:“老贼!”

足下一点,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扑至崖边,探身向下望去。

就在她身形探出、视线投向下方翻滚云雾的刹那,异变陡生。

三道乌沉沉的寒芒,挟着刺鼻腥风,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鬼魅,自下方云雾深处激射而出。

角度刁钻至极,分取谢令君面门、咽喉、心口三处要害,正是老贼蓄势待发的夺命毒镖。

谢令君心头警兆狂鸣,谢南“行走江湖,谨慎为先”的教诲如洪钟大吕在耳边炸响。她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在毒镖破空声入耳的瞬间,整个身躯已违背常理般猛地向后仰倒,腰肢柔韧如柳枝,施展出一招精妙的“铁板桥”。

三枚毒镖擦着她的鼻尖、咽喉、胸前衣襟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肌肤生疼。

然而,她身形后仰,重心已失,正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崖下云雾中,一道臃肿如球的身影如同附骨之疽般紧随着毒镖窜出,一山一季满脸狞笑,眼中凶光大盛,他哪里是失足,分明是以身作饵,诱敌近前。

一山一季左掌高高扬起,五指箕张,灌注了毕生功力凝聚掌心,带着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沉重罡风,狠狠向着谢令君因后仰而门户大开的胸口猛劈下来。

掌风未至,那股腥膻恶臭的掌风已压得谢令君呼吸一窒。

这一掌,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狠毒刁钻,务求一击毙命。

生死关头,谢令君临危不乱。她清叱一声,手中长剑猛地向身侧坚硬的崖石地面狠狠一插,只听“锵”的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溅,长剑竟入石三分。

借着这长剑驻地的一点反震之力,她后脚猛蹬地面,整个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向后拉扯,硬生生贴着地面向后平平滑出丈余远。动作迅捷如电,妙到毫巅,正是青萍门绝技“飞鸿掠水”。

一山一季志在必得的一掌,狠狠拍在谢令君方才立足的崖边空地上。“轰隆!”一声巨响,碎石纷飞,坚硬的岩石竟被这一掌拍出一个清晰的掌印深坑,可见其掌力之雄浑狠辣。

“好个狡猾的小贱人!”一山一季一掌拍空,心头惊怒交加。

他见谢令君已稳住身形,长剑离地,目光如冰剑般锁定自己,知道再难讨得便宜,更怕杨渝等人循声追来。

他毫不恋战,怪叫一声,转身便欲再次遁入松林。

“哪里走!”谢令君心中怒火已燃至极点,方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生死一线,若非谢南平日严训和自己反应神速,此刻早已香消玉殒。

这老贼之奸诈狠毒,远超想象。她岂能再容其逃脱?胸中一股怒气翻涌,青萍门绝技“点水萍身法”全力施为。

只见她身形仿佛失去了重量,足尖在地面、草叶、乃至凸起的岩石上轻轻一点,人便如一道贴地疾飞的青色流光,速度陡然激增数倍,眨眼间便已追至一山一季身后不足三尺。

剑光如惊鸿乍现,谢令君含怒出手,青萍剑法中最迅疾凌厉的三式杀招“分波”、“断流”、“碎萍”,一气呵成。

三道凝练到极致的寒光,几乎不分先后地撕裂空气!

嗤!嗤!嗤!

第一剑,削断了那碍事的金线大红袈裟下摆一角,破碎的袈裟如血蝶纷飞。

第二剑,紧随其后,精准无比地刺入一山一季因断袖而暴露的右肩胛骨缝隙,剑尖透骨而入,剧痛钻心。

第三剑,直取其后心要害。

一山一季亡魂大冒,剧痛和死亡阴影让他爆发出野兽般的求生本能。他猛地向前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穿心一剑,但第三剑仍在他后背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鲜血瞬间浸透了他残破的僧衣。

“啊——!”一山一季发出杀猪般的惨嚎,翻滚出去丈余,挣扎着爬起,半边身子已被鲜血染红,右臂软软垂下,显然肩胛骨已被刺穿,右臂彻底废了。

他脸色惨白如金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怨毒,再无半分方才的从容狡诈。

眼看谢令君面罩寒霜,长剑斜指,步步紧逼,杀意凛然如同实质,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一切。

一山一季眼中凶光急闪,忽然换上一副哀哀求饶的神色,竟用颇为流利的大华语嘶声喊道:“侠女饶命!饶命啊!老僧知错了!莫要再动手!老僧这串佛珠……你看!”

他用仅存的左手颤抖着举起那串紫檀佛珠,语速极快,带着哭腔,“这表面是乌漆,里面是精金所铸啊,价值连城。只求侠女高抬贵手,放老衲一条生路。老衲在平安京还藏有一处宝藏,内中金银珠宝无数,愿尽数献与女侠,只求活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用指甲在几颗佛珠上狠命抠刮,果然,表层的紫黑色漆皮剥落,露出里面灿灿的金色。

谢令君脚步微顿,冷眼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心中冷笑更甚。难怪这老贼在圆觉寺饭堂时能抓住王修用大华语下令杀他的瞬间施展毒烟逃脱。原来他竟通晓大华语!

如此心机深沉、手段歹毒、又知晓己方根底的老贼,岂能再留?今日若不除之,后患无穷。她眼中杀机不仅未减,反而更盛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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