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但马海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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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行二日,这一日天刚破晓,海雾尚未散尽,桅斗上瞭望的军汉猛地扯开喉咙嘶喊起来:“侯爷!正前方发现倭国船队,不下百艘!”
杨炯一身玄甲,按刀立于船头,目光如冷电,穿透薄雾。
闻言只微微颔首,沉声道:“传令各船,依计行事,布‘雁翎阵’,张网以待!”
令旗翻飞,数十艘大华战船如巨鲸摆尾,闻令而动,在海面上悄然划出弧形,首尾相连,铁索暗沉,恰似一张蓄势待发的铁弓,只待敌船入彀。
倭国水军主将藤原拓,须发皆白,立于当先一艘楼船之上。
他见大华船队列阵古怪,不似寻常冲锋之态,心中顿生疑窦,厉声喝问:“华船这是弄甚玄虚?传令各船,不得冒进,散开队形,先以箭矢试探!”
倭船得令,稍稍拉开距离,箭如飞蝗,泼水般射向华船阵列。
箭镞叮叮当当撞在厚实的船板与蒙了生牛皮的挡箭牌上,只留下点点白痕。
旗舰“定远”号上,杨炯身侧的牛皋早已按捺不住,他手提两柄寒光闪闪的开山巨斧,跺得甲板咚咚作响,声如闷雷:“侯爷!这群撮鸟只敢放些鸟箭,挠痒痒一般!看得俺老牛心焦!何不直接撞将过去,劈开他鸟船,杀上岸去,剁了这群狗娘养的倭人,这才叫痛快!”
他眼珠瞪得溜圆,恨不能立刻跳入海中游过去厮杀。
杨炯面色沉静,目光始终锁住倭船动向,口中只道:“稍安勿躁,且让倭船聚得再紧些。”
另一侧,一个少年面孔涨得通红,正是魏国公府的小公子李飞。他紧握手中银枪,手心全是汗,看着漫天箭雨,又望望远处黑压压的倭船,呼吸急促,眼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这……这就是海战?”
张峻侍立在杨炯另一旁,面容沉稳,低声道:“李飞,沉住气。侯爷自有妙算,倭人已在彀中矣。”
那藤原拓见箭雨无功,华船阵列纹丝不动,心中疑云更重。他久历战阵,深知华朝火器犀利,可眼前这静默如山的阵列,反让他嗅到了更深的危险。
他焦躁地抚着船舷,猛然瞥见华船阵型中部,几艘看似笨重的大舰似乎与其他船连接稍显松散,露出一丝缝隙。
藤原拓眼中精光一闪,自以为窥破战机,嘶声咆哮:“诸君!华船首尾相顾,中军虚弱!破阵之机,正在此处!擂鼓吹角,所有战船,随我旗舰,直取华船中军!撞沉它!靠上去,接舷血战!”
霎时间,倭船如群鲨闻血,鼓角齐鸣,再无顾忌,纷纷掉转船头,海面被船首犁开道道白浪,争先恐后地朝着华船阵列那看似薄弱的中央蜂拥扑来。
杨炯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中寒芒大盛,如见猎物入网。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刀,刀锋斜指苍茫海天,震彻波涛:“倭船聚矣!各舰听令!目标倭国中军,十发急速射!开炮!”
“得令!”各船炮甲齐声怒吼,声震海岳。
令旗狠狠挥落。
刹那间,天地失色。
“轰轰轰轰轰——!”
大华船队侧舷炮窗猛然洞开,一门门黝黑冰冷的炮管喷射出毁灭的烈焰与浓烟,无数沉重的铁弹撕裂空气,发出慑人心魄的厉啸,如流星火雨,狠狠砸向正疯狂扑来的倭国船队。
倭船之上,藤原拓脸上的狠厉与决绝瞬间凝固,化为无边的惊骇。他瞳孔中倒映着那遮天蔽日、呼啸而至的死亡铁雨,口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叫:“天……神罚啊——!”
话音未落,炮弹已然降临。
首当其冲的一艘倭国关船,被一颗硕大的铁弹拦腰击中。
“喀喇喇!”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粗大的龙骨应声而断。
木屑、船板、人体残肢混合着猩红的血雾冲天而起。那船竟似纸糊泥捏一般,从中轰然断为两截。
船上倭兵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如下饺子般纷纷坠入冰冷的海水,或被巨大的力量直接撕碎。
紧接着,又是数艘倭船被炮弹洞穿,船体上赫然出现巨大的破洞,海水疯狂倒灌,船只在绝望的哀嚎中迅速倾斜、下沉。
更有炮弹直接砸在甲板之上,犁开一条血肉胡同,所过之处,断臂残肢横飞,内脏涂地,惨不忍睹。
海面如同开了锅的沸水,破碎的船板、散落的旗帜、垂死的挣扎、凄厉的哀嚎,交织成一幅炼狱图景。
牛皋在“定远”号上看得须发戟张,巨斧狂舞,狂吼道:“好!炸得好!轰他娘的!把这群狗娘养的倭贼全送去喂王八!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李飞何曾见过此等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
初时的兴奋早已被巨大的震撼取代,他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枪杆,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喃喃道:“这……这便是巨炮之威?太……太……”
后面的话竟堵在喉间,吐不出来,只觉一股腥气直冲顶门,腹中翻江倒海。
张峻亦是心潮澎湃,但他强自按捺,目光扫过海面修罗场,沉声道:“侯爷神机妙算!倭船聚拢,正合我火炮发挥,此乃犁庭扫穴之势!”
炮火并未停歇,依旧无情地倾泻而出。
倭国船队彻底陷入混乱与绝望。
藤原拓的旗舰“吉野”因冲在最前,反倒暂时未被直接命中,但周围护卫的小船已尽数化作漂浮的碎木与挣扎的人头。
藤原拓须发凌乱,目眦尽裂,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水师在转瞬间土崩瓦解。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每一次轰鸣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口。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肋差,嘶声力竭地对着残余的几艘还能动弹的小早船吼道:“勇士们!玉碎就在今日!驾船!撞上去!攀上华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为藤原家的荣耀!板载——!”
他状若疯魔,亲自操舵,驱动那伤痕累累的旗舰“吉野”,竟是不顾一切朝着杨炯的“定远”号猛撞过来。
身后几艘小早船上的残兵亦被激起凶性,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紧随其后,做那决死一扑。
“定远”号上,杨炯冷眼看着那船首如刀劈开浪花、疯狂撞来的倭国旗舰,眼中无波无澜。
他平静地下令:“目标,倭酋座舰。左舷重炮,一发装填,送他上路。”
炮兵闻令,动作迅捷如风。
一门专为近距轰击加固的短管重炮迅速调整了微小的角度,黑洞洞的炮口死死锁定那艘带着毁灭意志冲来的倭船“吉野”。
藤原拓立于自己那颠簸破碎的船头,海风卷起他灰白散乱的头发,露出布满血丝、充满刻骨仇恨与绝望的双眼。
他双手紧握肋差,刀尖已对准自己的小腹,口中念念有词,竟是要在撞击前完成那最后的武士之礼。
藤原拓面容扭曲,发出最后的诅咒:“大华!我在地狱等……”
“轰——!!!”
他最后一个字被一声震耳欲聋、近在咫尺的炮鸣彻底吞没。
那颗特制的沉重炮弹,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精准无比地轰入藤原拓旗舰脆弱的船首水线之下。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耀眼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整艘船的前半部分。狂暴的冲击波将船体轻易地扯开,桅杆折断如枯枝,船板化为漫天激射的锋利碎片。
藤原拓那决绝的身影,连同他身周数十名残存的亲兵武士,在炽热的火光与翻滚的浓烟中,瞬间被撕扯、融化、化为齑粉。连一块稍大的残骸都未曾留下,只有四散飞溅、带着焦糊味的木屑和零星碎肉,噼啪砸落在周围翻滚的海浪里。
倭国水军最后一点挣扎的火苗,就此彻底熄灭。
海面上,只剩下漂浮的残骸、油污、尸体和少数仍在冰冷海水中绝望扑腾的倭兵。
炮声渐歇,唯余硝烟弥漫,焦糊气味刺鼻,海风呜咽,卷着血腥,拂过“定远”号上沉默的甲板。
牛皋狠狠啐了一口:“呸!老狗!还想玩剖腹?侯爷一炮送你个囫囵!不对,碎得拼都拼不回来!省事!”
李飞望着那片迅速被海水吞噬的狼藉,心头那股翻涌终于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凛然,战争的残酷第一次如此真实地烙印在他心上。
张峻则已开始低声传令:“各船戒备,谨防水中残敌,清点战损,准备登陆事宜。”
杨炯目光从海面缓缓收回,投向远处海岸线上隐约可见的丰冈港轮廓。他举起千里镜,凝神细观。
镜中,港口已是一片混乱,人影奔走呼号,显然目睹了外海舰队的覆灭。
然而,杨炯锐利的目光扫过港口后方那片起伏的山峦林地时,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他清晰地看到,一队队倭国守军正快速而有序地撤离港口外围简陋的木栅栏和塔楼,如同退潮般隐入山脚茂密的树林之中,更有不少人影消失在几处疑似地道的入口,显然早有准备。
“哼,倒有几分急智,想效那地老鼠,藏身洞穴,待我登陆立足未稳,再行反噬?”杨炯嘴角噙着一丝冷峭,放下千里镜,语声斩钉截铁,“传令!目标丰冈港滩头及后方山林疑似地道入口区域!所有舰炮,延伸轰击!轰他个天翻地覆!为登陆扫清障碍!”
令旗再动,刚刚沉寂片刻的炮群再次发出震天怒吼。
这一次,炮口抬高了角度,沉重的炮弹越过海面,狠狠砸向陆地。
“轰隆隆!”
丰冈港简陋的码头瞬间木屑横飞,火光冲天。
堆放的货物化作火炬,几座木质的瞭望塔在爆炸中轰然倒塌,燃起熊熊大火。滩头被炸出一个个巨大的焦黑弹坑。炮弹更如长了眼睛般,雨点般砸向山脚树林,炸得泥土翻飞,树木折断,烈焰席卷枯枝败叶,浓烟滚滚而起。
那些刚刚钻入地道的倭兵,虽侥幸躲过直击,但剧烈的震动、呛人的浓烟、灼热的气浪以及洞口可能的坍塌,已让他们在地底深处惊惶失措,发出沉闷的惨呼。
港口残余的倭人哭爹喊娘,狼奔豕突,景象惨不忍睹。
炮击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整个丰冈港外围及山脚地带已是一片焦土火海。
杨炯见时机成熟,果断下令:“停炮!所有战船,靠岸!螭吻营,登陆阵列,出击!”
战船得令,开足马力,冲向滩头,船未完全停稳,跳板已轰然放下。
“螭吻营!有我无敌!杀——!”张峻率先跃下战船,踏上焦黑松软的滩涂,长刀出鞘,寒光映日。
杨炯声如洪钟,迅速指挥:“燧发枪队,左右两翼,每组配十五猛火油柜;神臂弩手,左右散开,列阵护翼;其余刀牌手,紧随其后!目标——倭寇地道、塔寨!碾碎他们!”
军令如山,螭吻营将士动作迅疾如风。
三百名燧发枪手分成两队,每队身旁是十五名背负沉重铜柜、手持粗长喷管的猛火油柜兵。
三百名神臂弩手如雁翅般展开于枪队两侧,弩机早已上弦,冰冷的弩矢对准前方焦烟弥漫的山林。
其余两千余悍卒,紧握长刀圆盾,杀气腾腾地列阵于后。
“跟俺老牛冲!杀光这些钻洞的耗子!”牛皋早已按捺不住,不待阵列完全展开,一声炸雷般的咆哮,挥舞着开山巨斧,竟如一头狂暴的蛮牛,甩开大步,独自一人便朝着最近一处冒着黑烟的地道口猛冲过去。
“牛皋!不可冒进!”张峻急呼,却哪里喊得住。
那地道口看似被炮火摧残过,一片狼藉,然而就在牛皋冲到近前,巨斧高高扬起,欲劈开那伪装洞口的焦木时。
“嗖嗖嗖嗖!”
十几支淬毒的吹箭和几柄锋利的短刀,竟从洞口旁几处极其隐蔽的土坑、焦木缝隙中骤然射出。角度刁钻,直取牛皋面门、咽喉与胸腹要害。
倭人狡诈,竟在洞口布下死士潜伏。
牛皋纵然悍勇,骤遇此袭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他怒吼一声,巨斧狂舞如风车,“叮叮当当”格飞数支吹箭,但一柄短刀角度太过阴毒,擦着他粗壮的左臂划过,带起一溜血花,虽未伤筋动骨,却也火辣辣地疼。
“狗贼!暗箭伤人!”牛皋暴怒,巨斧横扫,将几根挡路的焦木劈得粉碎,正要扑向那暗藏倭寇的土坑。
“牛大哥小心!”一声清叱响起,正是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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