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规矩与破例!千古昏君的生存法则!(2 / 2)
听到朱允熥将要北巡的消息时,这位早在宫中憋得受不了的小姑娘顿时心动难耐,当即跑来找他,又撒娇又讲理,百般软磨硬缠,一定要一起北巡。
朱允熥起初并未答应,笑着开出几十个苛刻条件,原以为她会知难而退,不料她竟一一应下,毫不迟疑。
最后,朱允熥也只好同意。
反正现在的他,早就习惯了奢靡享受的生活,北巡也确实需要有人侍候。
这一来,倒把徐妙锦乐得像个出笼的画眉鸟,眼中几乎能闪出光来。
此刻的她,虽仍在服侍着朱允熥,但神思早已飞出车厢之外,缀在那广阔山河与人间烟火之中,怎么也收不回来。
“陛下,”徐妙锦一边按捶着,一边转动着晶亮的眼珠,“虽说这马车宽敞舒适,可咱们一路坐着,也未免太闷了些吧?”
“臣妾以为,不妨择地下车,微服出行一遭。”
“亲入民间,走近百姓,方知民情冷暖,体察实情,也免得被下面的官僚糊弄。”
朱允熥闻言,斜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朕看你,是打着微服私访的幌子,想找机会溜出去玩吧?”
他冷哼一声:“劝你还是早些打消这念头。”
“此次北巡乃为察视黄河灾情,布置赈灾事务,巡视堤防要地,拟定修治黄河的方案。”
“事关万民性命,国家根本,岂容得你任性胡来?”
徐妙锦嘟了嘟嘴,略带了几丝生气之意:“臣妾可不是任性胡来,臣妾是为陛下着想,让陛下能真正体察民情,才……才……才不是为了出去玩呢。”
不是才怪!
朱允熥伸了个懒腰,语气慵懒却坚定:“就算真要微服私访,也得等到了灾区再说。”
“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尽快赶赴黄河灾区,那里的情况还不知是啥样子。”
徐妙锦一听这话,双眸顿时一亮,忙问道:“那就是说,到了灾区,就可以离开皇帝行辕,去外面走动一下了?”
朱允熥嘴角微勾,随口应道:“到了再说吧。”
“如今灾区什么模样,朕心里也没底,得亲眼看看再作定夺。”
他忽而想起一事,道:“对了,朕听说你那哥哥,前几日又跟梁国公闹了起来,两人就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这话一出口,朱允熥自己都觉得有些头痛。
身为天子,世人只看到他高高在上、权势滔天,似乎只需他一句话,便可定江山、安社稷。
但唯有亲历其位,他才知皇帝这两个字背后,远不是想象中那般风光潇洒。
权力的中心,并非孤岛。
朝堂之上,派系林立,利害交织,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波涛暗涌。
哪怕是最亲近、最信任的旧臣心腹,也各有脾气和秉性,各有抱负与坚持,各有算盘与立场。
想让他们齐心协力为朝廷办事,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政令通达,往往得在众多利益之间周旋、调和,步步谨慎,如履薄冰。
更何况,人心是会变的,忠诚也一样。
皇帝,看似权柄在握,实则处处掣肘。
时至今日,朱允熥早已习惯了众人的注视下生活。
皇帝的一举一动,都有记录。
皇帝的任何事情,大臣们都在看着呢。
那种被无数道目光盯视的感觉,就如同长年活在聚光灯下,片刻也不得安宁。
他想要推行的每一项政策举措,包括他的个人私生活,总会遭遇不同声音的“劝谏”。
这不可行,那要慎重。
这做得不对,不合礼制。
有时,他干脆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懒得理会。
但有时候,也不得不装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模样,做做样子,应付场面。
皇帝若总是一意孤行,也会导致根基动摇。
哪怕心中不屑,“表面功夫”也得做得体面妥当。
做皇帝,并不自由!
历史上那些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昏君,都只是快活一时,过不了多久,就国破家亡了。
朱允熥心中的理想是做一个“有所作为”的“千古昏君”,而不是让大明亡国的“昏君”。
一辈子很长,他还想快活八十年呢。
可不想为了一时的爽快,就将大明江山的根基给三下五除二挥霍完了!
归根结底,帝王的威严,从来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建立在一整套繁复严谨的规矩制度之上。
失了规矩,纵有再高的宝座,也会变成危楼。
许多看似无关紧要、表面上并无实用价值的“规矩”,实际上却是维系人心稳定、维护朝纲运转不可或缺的支柱。
若是皇帝带头破坏这些“规矩”,便极易让百官无所依从,人心涣散,朝廷威信不存。
从而导致纲纪崩坏、礼制倾塌,最终走向“礼崩乐坏”的境地。
那时王朝的覆灭,就成了必然的定局。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皇帝必须事事拘泥、处处守旧,毫无变通。
身为天下共主,天子的确有破格行事的权力,制度本身也具备一定的弹性和包容性。
偶尔打破一二常规,无伤大雅,反而能激发新的活力。
但这种“破例”,需谨慎掌握分寸,切不可频繁为之,更不能无节制地越矩妄行。
遵守“规矩”,对上位者来说,关键在于平衡而非僵死。
用人治事亦是如此。
仅靠圣旨去强压,是远远不够的。
真正高明的帝王之术,不止是恩威并施,还要懂得在合适的时候施以怀柔之策,甚至于在某种意义上,学会“讨好”一些关键的大臣,特别是那些自己真正的心腹之人。
唯有如此,才能让对方死心塌地的忠于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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