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24.重逢和备战(1 / 2)
荀粲已经来成都快一个半月了,我还是没找到机会和方法开口和他说他父亲的事情。十二月我开始帮着董和一起清账,整理今年的财政收入和库存数目。荀谌平时不管帐,但是因为看我起早贪黑也架不住都快被账本埋了,少不了帮我一起核对账目。不过还好,这账本活干着也叫人有精神,因为今年的收入实在太让人爽快了。其实今年的税收相比往年只多了不足一亿五千万,靠着加强监督挤出来的工商税,但是今年的粮食收成当真是特别好。我们在蜀中也就不足两万亩的军屯农田,还都是偏远地带的薄田,居然打完开支之后还屯了足足十五万石粮食。因为今年丰收,川地各处粮食均价不过五百钱一石。这次不用我跟刘备啰嗦放宽货币政策了;他大概是想打仗,居然直接让董和提一亿钱买粮,一个秋天收购了差不多二十万石粮食。
荀谌和我一起整理这些账目,也是显得颇是高兴。有一次他叹道,“好在今年丰收,才能让主公如此大肆购粮,计划用兵。”
我一愣,忍不住问他道,“主公明年真要用兵么?你在主公那里听说了些什么?”
“主公还未开口,”荀谌若有所思地说道,“但吾看主公当有此意,方才散亿钱购粮。再者,若是曹公东面用兵,主公定当开雍凉战场分其战力。”
我几分忧虑地说道,“说到东面也是啊。曹操失了淮南,失了寿春这座重城,他怎能甘心?到现在都未对南面用兵,我觉得他已经很能忍耐了。明年淮南那边会开战么?”
“无论如何都应备战,”荀谌说着,指了指边上一张案上新多出来的一叠绢帛,“书凤还是尽早制图才是;吾收了些雍凉地图,书凤不妨一观。”
“只可惜我的…”我差点没脱口而出告诉荀谌我的电脑已经报销了,如今只能靠我抄下来的那些不多的资料凑地图了。还好,最后关头我还是闭嘴了,尽管其实说出来荀谌也听不懂。最后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说,“哎,尽力吧,虽然精确度总不能达到期望的水准。”
“书凤尽力便是,”荀谌说道,“雍凉两州的地图不必如之前荆益地图一般精细。雍凉两州孟起皆是熟悉,雍州地形也并不太复杂,关键只在…”
荀谌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荀粲正站在房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两人。荀谌的脸色微微一变;尽管他的表情变化如此细微,但我也看出来了。我看着他,然后再回头看荀粲,一时间说不出来心底什么感觉。荀粲不过是个小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让我感到不安。我吸了口气,问荀粲道,“阿粲有何事?”
荀粲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只是想请母亲与我讲解这篇《侈靡》。”
“待食过晚膳可好?”我忙堆起笑容对荀粲说道,“我还有些工作要忙。”
荀粲点了点头,乖巧地撤了。当他终于消失在门外,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转头问荀谌道,“先生还没有和阿粲说过四哥的事情吧?我想,或许还是应该早些与他说了,虽然现在说,反倒觉得更是别扭…”我看了看堆在一边案上的地图,又想到荀彧荀粲二人,心里真是别扭极了。好半天我才又勉强加道,“只是过年的时候我们定是要去探四哥的,到时也该让他们父子团聚。”
荀谌看了我一眼,说,“吾以为书凤会与他说的;毕竟淮南之事书凤更是清楚。”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确实是我不好;我早就该对他说清楚这件事的。我,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算了,接着做账吧;晚上我会和他谈的。”
吃过晚饭,我便拉着荀粲到里屋谈话了。那小鬼根本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认真地拖出一卷《管子》,然后给我念《侈靡》中他不理解的段落。我见他这副模样,更觉得无法开口。可是这件事早晚要告诉他的。待他念完,我从他手中抽走《管子》放在一边。
“阿粲,”我说,“《管子》先放一放吧,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说与你听。”
荀粲一愣,呆呆地看了我片刻,然后低下头去,小声说道,“我不是有意偷听母亲和父亲讨论军国大事的。下次我定不会如此莽撞…”
“不是,不是此事,”我苦恼地看着面前的孩子,许久又才说道,“我是想说,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我是说令君…”
荀粲瞪大了眼睛看我。我深吸一口气,又想说什么的时候,荀粲却突然说道,“我知道母亲那时在淮南。”
“啊?你怎么知道的?”我震惊地看着他。
“是阿泰告诉我的,”他小声答道,“其实也并非告诉我。阿泰和大哥二哥还有几位姐姐说淮南的事,我在门外都听见了。阿泰说他在敌营…在营中便与母亲住在一处。”他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希望地看着我,说,“母亲是否见过先父?他是不是留下什么话来?”
“其实也不是,”我顿了顿,又问,“阿粲,关于令君…令君的死,你兄长是怎么对你说的?”
荀粲茫然地摇了摇头,许久他才答道,“大哥只说寿春失陷,先父当时正在寿春。其余的事,大哥未曾言明,我也不敢问。”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时诸葛军师围寿春城,城中断粮,一直是靠诸葛军师为城中送粮方能勉强度日。淮南诸城一一沦陷,而曹公的援军显然数月之内无法渡过淮河来救。到最后,令君献城了。”
荀粲瞪大了眼睛,突然大声道,“先父他不会献城的!”
“这不是重点,你听我说下去,”我几分困难地续道,“令君献城,只是不愿意让一城的百姓为他陪葬而已。至于他自己,令君自然绝对不会为我们效力,而我们也不可能放他回曹公身边。他死志已决,只是…”
我又是顿了一顿,努力组织语言。荀粲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中有两分困惑,还有两分一个八岁孩子不应该懂得的愤慨。“母亲究竟想告诉我什么?”他低声问道。
“寿春城外只有衣冠冢,并非因为令君坠水之后便无迹可寻了,”我叹道,“那时我见令君落水,我一时头脑发热,就跟着跳下去了。现在想想,我也不知我所做的是否应该,但无论如何,我总是把令君救了回来。其实这两年来令君一直在成都隐居。”
荀粲一把抓住我的袖子,不敢相信地问道,“母亲是说,先父,他,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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