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监军夺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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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故地善阐府,朱雀卫临时治所。
大华新科探花郎张肃,领着一百精悍麟嘉卫,风尘仆仆,直抵南诏朱雀卫大营。
张肃虽是书生出身,却生得虎背熊腰,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端的是人物轩昂。更兼弓马娴熟,胆气过人,深得杨炯信重,此番来作监军,正是要替朝廷、替杨炯,收束这南疆骄兵悍将之心。
但见其后一百麟嘉卫,好不威风。
人人头戴凤翅亮银盔,身披猩红麒麟服,腰挎三尺雁翎刀,背负神臂弩,更有那新式利器燧发火枪斜挂肩后,一杆杆麒麟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步履铿锵,甲叶铿锵,直透出一股子百战精锐的煞气,压得那营门前值守的朱雀卫军卒,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马蹄踏起烟尘,刚至辕门,便听得一声炸雷也似的大喝:“呔!何处来的兵马,敢闯我朱雀卫大营?速速止步,报上名来!”
声到人到,一条铁塔也似的大汉挡在门前,正是那朱雀卫大将军、七公主李溟的亲卫队长李逵。
这李逵豹头环眼,虬髯戟张,身披玄铁重甲,手持一对镔铁板斧,往那里一站,真如门神一般,杀气腾腾。
张肃勒住马缰,面上不见丝毫慌乱,翻身下马,动作利落。
他整了整衣冠,对着李逵抱拳拱手,声音清朗:“本官张肃,奉中枢钧令,新任朱雀卫监军。此来,特为宣达中枢诏谕,接管军务诸事。烦请李将军通禀,引本官面见七公主殿下。”
李逵一双环眼上下打量着张肃,鼻孔里哼了一声,瓮声瓮气道:“张监军?来得不巧!我家公主殿下军务繁忙,此刻不在营中。”
话语生硬,拒人千里。
张肃剑眉微挑,又问:“哦?不知七公主殿下去了何处?几时回营?本官也好在此等候。”
“公主行踪,岂是我等能知?几时回来,那更是天晓得了!监军大人请回吧,待公主归来,末将自当禀报。”李逵语带讥讽,双臂抱胸,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今日这门,你是休想进了。
张肃心知肚明,这必是七公主给自己布的下马威。他也不恼,反是仰天一声长笑,笑声清越,直震得辕门旗幡微微抖动。
他倏地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锦缎,也不再看李逵,只将诏书高高擎起,面向辕门内外早已闻声聚集、刀枪林立的朱雀卫兵将,运足中气,声若洪钟,一字一句,朗声宣读:
中书门下令:
咨尔朱雀卫将士,久戍南疆,栉风沐雨,为国开边,劳苦功高,朝廷深念其艰。
然以往军饷辎重,递解途中,多有克扣迟延,致使边军有冻馁之忧,实非朝廷本意。
今革故鼎新,特设枢密院直属监军司,专责军务勾当,统管军械粮秣、兵籍功赏、钱粮支放诸事宜。
自今而后,朱雀卫一应军需给养,皆由监军申报,经枢密院复核,直发无误。
诸军血战经年,覆灭南诏不臣,拓土千里,功在社稷。朝廷明察秋毫,特将南诏故地,新置为云南路,下设五府二十州,以彰尔等开疆之功。
其建制官吏,不日即至,分理庶务,永固边陲。
张肃略作停顿,眼见兵卒们交头接耳,嗡嗡议论声渐起,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将士们!朝廷体恤尔等忠勇,更念尔等父母妻儿倚门之苦。
今奉梁王亲谕:凡朱雀卫将士之家眷,无论原籍何处,已悉数迁往两浙路富庶之地安置。朝廷按尔等军功大小、原家田产多寡,折算房产田亩,足额授田,永为世业。
此乃梁王体恤边军,特赐之恩典。尔等父母妻儿,从此安居乐业,再无饥寒之忧。”
这一番话,真如滚油泼进了雪堆里,又似霹雳炸响在平地上,辕门内外数千朱雀卫兵卒,瞬间炸开了锅。
“俺……俺没听错吧?俺爹迁去两浙路了?还分了田产房产?”
“朝廷……朝廷这是转性了?前几个月军饷还拖拖拉拉,要不是公主领着咱们四处‘打草谷’,弟兄们早他娘饿瘪了!”
“管他娘的转不转性!白花花的银子,实实在在的田产,给到手里才是真的!你听清没?足额授田,永为世业啊!”
“你个憨货!没听见是梁王亲谕吗?咱们公主可是跟魏王殿下一条心的!魏王跟梁王世子镇南侯可是不对付,这不明摆着告诉咱们,该认谁当主子吗?”
“嘶……你这么一说……是了!停了三个月的饷,这位张监军一来,又是补饷又是分田,好大的手笔,这是敲山震虎啊。”
“那……那咱们咋办?咱们可都是跟着公主刀头舔血过来的。”
“咋办?你婆娘娃儿都在两浙路吃着皇粮分着好田呢!你还想咋办?跟朝廷对着干?那是抄家灭族的勾当!”
议论声、惊呼声、质疑声、恍然声,混杂成一片巨大的声浪,席卷了整个辕门。
许多兵卒望向张肃和他身后那几大车盖着油布的辎重车,眼神已变得炽热无比。
军心浮动,如沸汤翻滚。
李逵见状,气得浑身发抖,一张黑脸涨成了紫肝色。
他猛地回身,对着身后喧哗的兵卒,须发戟张,怒吼如雷:“住口!都给老子住口!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公主待你们恩重如山,尔等竟为些许钱粮田产,便动摇心志?可耻!可恨!”
张肃见火候已到,冷笑一声,排众而出,几步便走到李逵面前,目光灼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兵卒耳中:“李逵将军!本官隶属枢密院,受中枢号令。前三月所欠军饷,本官已在广南西路、成都府路筹措妥当,尽在此处!”
他回身一指那几辆大车,“你真要拦着?真要让这些为国流血的兄弟,继续饿着肚子操练、饿着肚子拼命不成?”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士兵们眼巴巴地看着那辎重车,喉咙里咕噜作响,目光在李逵和张肃之间来回逡巡,不满的情绪已然写在脸上。
就在这时,营内蹄声得得,又冲出几员将领。
为首一人,身躯凛凛,正是步兵将军张彦。他声如洪钟,对着李逵便道:“李逵!朱雀卫乃天子禁军,朝廷禁旅。中枢派监军前来署理军务,名正言顺。你何故在此阻拦,莫非真有不臣之心?速速让开道路,迎监军入营!”
旁边一员将领,生得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白净面皮,微有髭髯,乃是骑兵将军赵挺。
他连忙打圆场,拉住李逵的手臂,温言劝道:“李逵兄弟,稍安勿躁!监军远来是客,又有中枢诏令在手。我等身为臣子,岂可无礼?一切是非曲直,待公主殿下回营,自有公论。此刻拦着不让进营,于礼不合,徒惹人非议啊!”
话音未落,又一人挤上前来。此人五短身材,面皮微黄,眼神精明,乃是勤务将军王超。
他径直走到辎重车前,伸手拍了拍车上沉甸甸的箱子,对着李逵,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和不满:“李将军,弟兄们跟着公主一路血战,打下这偌大疆土,可这南诏地界穷山恶水,能刮出多少油水?
兄弟们勒紧裤腰带熬了三个月!如今朝廷的军饷、欠饷,实打实送到了营门口!你还要拦?你这是要跟兄弟们过不去,还是要逼着兄弟们再去抢掠,惹得民怨沸腾,让朝廷更有话说?”
李逵被三人围着,张彦义正辞严,赵挺和稀泥却暗指他无礼,王超更是句句戳在士兵的痛处。
他气得浑身栗抖,指着三人,怒骂道:“张彦!你休要血口喷人!赵挺!你……你糊涂!王超!你这厮!你……你……”他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急怒攻心,更是语塞,只觉一股怨气堵在胸口,憋得他眼前发黑。
四位将军,立场各异,言辞激烈,就在这辕门之下,当着数千兵卒的面争执起来。
张彦力主遵从中枢,王超只求解决粮饷,赵挺左右为难,李逵独木难支。
吵嚷之声,沸反盈天。
张肃冷眼旁观,见时机已臻成熟,猛地一挥手,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盖过了所有喧哗:“朱雀卫的兄弟们!还等什么?朝廷的恩赏就在眼前!即刻搬饷!本官就在此地,点卯唱名,按册发饷!欠饷、新饷,一并补齐!人人有份!”
这一声令下,如同解开了一道无形的枷锁。
辕门前,先是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几个胆大的老兵油子,见将军们吵得不可开交,又瞅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就在车上,哪里还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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